第二十七章
" L) n" P& Z: |7 o! P% |. e. _$ ~5 v& ~
那天三井走后,阿牧并没有离去。冥冥中,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又返回了医院大楼,向护士台询问出三井的主治医师,又费了一番周折才向医生问到了些许情况。
" \4 j7 q2 d( ?/ [ 果不其然,三井的右手面临手指骨裂以及软组织损伤。好在伤势不算太严重,通过保守治疗即可。医生无法透露更多,总之,身体的伤筋动骨是需要时间愈合的,想在这个赛季打球是不可能了。
3 i7 U0 T- F1 e9 H0 x5 L) _ 听到这个结果,阿牧还是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尽管这和之前宫城说的基本无差,但从医生那里得知才是真的绝望,不能打球,不能参赛,就好像被剥夺了参赛权一样,又说不出的难过。他知道这事发生在三井身上,相对于别人那将是加倍的打击。" x/ t. c% U/ s1 i. |6 h
三井的主治医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有着慈祥的面容和精锐的目光,看上去经验丰富。阿牧从对方的胸牌上得知这位大夫姓沢村。初次见面,和过去很多时候一样,对方把阿牧当成了三井的教练。" R0 G0 p3 F0 W* X+ d" w1 c7 @
“三井君已经和他的同学回去了,您怎么到现在才来?恕我直言,您来的是不是晚了点?”
" k# {2 C, L' |( k7 l9 p4 }www.micchi14.net 沢村大夫慈祥的目光底下隐隐有股不怒而威的力量。/ b: K* f& j" }0 g3 B, t- I! }* \
阿牧被这股力量所震慑,解释的话语都不太利索,“不不,大夫您误会了,我只是学生……”
1 _! c3 N2 E1 t# x/ l1 E 只怪沢村大夫太严谨,将信将疑盯着他来回打量,又问了半天,才终于相信他只是个学生。奇怪的是,那情形一点都不好笑,尴尬与陌生造成的交流障碍简直把不愉快的气氛推倒了顶点。0 S4 T: o6 c, S' b8 I7 \
总算解释清楚后,大夫对他的态度大为缓和了,他们还交谈了几句。
; x" J c2 e+ K “牧君也是和三井君一个学校的吗?”www.micchi14.net0 T5 `, R' V) S; d: P
“不,我来自另一所高中。”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 A, q8 U0 W8 S, f& o# ?
“哦,这样啊。我本来也有些奇怪,三井君的教练应该年纪更大一点的……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 Y" m$ I2 ^2 \. g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没,没关系。”( t+ ?( s6 [0 F3 N# y$ x! B
“牧君也打篮球?”9 q* E) j9 f; S9 d9 z9 q
“是的,我和三井……是比赛认识的。”: h7 n" D8 m6 I% S
“原来如此,真是难得,三井君他有这么多朋友关照他,真是太好了。”
) u e" W s3 B2 ^( o/ o2 _3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言谈之间,这位年长的大夫给阿牧一种感觉:他对三井的情况很熟悉,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为他治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三井两年前的膝伤应该也是他治的。除去医患之间的普通关系,大夫对三井还有着额外的关注和了解,甚至还有一些摸不透的深意,阿牧不便细问,对方也不会回答。; Q6 M5 G! f; K0 c) K9 `
阿牧带着别样的心情离开医院,独自走上夜晚的街道,寒风刺骨,把他吹了个透心凉。他很犹豫,又想立刻奔去三井家,又好像被无形的阻力牵住了脚步。他心里很乱,宫城担心三井又会像过去一样为了比赛而带伤打球,然而阿牧不这么认为,吃过一次苦头,这种轻狂的错误三井是不会再犯的。但他不知道三井在想什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这种无端无由的担心才是最熬人的。
- u5 L9 N n( a" Z 阿牧的思绪犹如狂风一样凌乱,已经很晚了,三井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很累,他需要休息,也许这不是个适合的时机。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时候去看他的念头! q9 o9 K, W, R5 _ v2 s
之后过了一天,阿牧不断给三井打电话,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他越来越担心。宫城倒是和阿牧联系过,他告诉他说,三井这天没有上学,更没有去篮球部,当然他受了伤,休息一下也无可厚非。宫城也打过电话给三井,三井倒是接了,但只是重复让大家好好比赛,不要担心他,别的就没了。
! v2 o' c% R; t w# N/ _ 阿牧听后沉默不语,三井家的话机有来电显示,他可以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他说过想一个人静一静,阿牧知道他需要时间,可经过这一天的他等不下去了,他心急如焚。
$ d" R5 c0 Y& j4 C4 z “阿牧,你要是见着三井,带我问个好吧。”连宫城都能隔着电话线感觉出他的心情,仿佛知道他想做什么。
% t& m5 a" Z7 f 阿牧别无他话,只有感激,“宫城,谢谢你。”
5 S: e: B& R3 h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别这么说,我是湘北的队长,出了这样的事我有责任。要说那天,大家都急躁了些……”宫城的话音顿时萎靡了,有那么一点气馁,听得阿牧感同身受。有时候,阿牧觉得自己快成了湘北的编外队员,湘北大大小小的事都影响着他的心境。樱木归队了,三井又受伤了,命运对湘北永远都有开不完的玩笑。没有人可以代替三井,无论是战术上,还是士气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q n, ?$ K2 ?7 t7 m* }$ v t( |8 A
阿牧想说点鼓励开导的话,可脑子里始终空空如也,除了担心三井,还是担心三井。6 {& o5 w- P9 Y0 M% v9 ^
“宫城,不管怎样,比赛还是祝你们成功,代我问候大家。”
+ J/ K5 O* s# d7 j5 u$ x* T3 gwww.micchi14.net “会的,一定会的,不论对手是谁,我们湘北都会拼到底。”宫城经过短暂的低靡后又恢复了斗志。' n7 c9 F& x# l) {/ Y
“嗯,期待你们的表现。对了,安西老师身体还好吗?也请代我问候他。”阿牧忽然想起这一件。. d: [+ n. K/ I$ n' n3 p. A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老师身体还好,就是上了年纪,最近天气太冷,不常来学校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 Y$ O5 }) A" z/ M e1 n, c
“哦,这样啊。”倒没想到会这样,看来这次宫城真的是一切靠自己了。不过阿牧相信宫城,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蘑菇头起,他便觉得这家伙潜力无限,今天所遇到的困难都会是未来成长的助力。+ }+ X0 A) h$ l$ a
阿牧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满怀心事地挂了电话。也许是宫城的豁达给了他一些的动力,他今天一定要见到三井。不管他现在有多难受,他还有事没完成不是吗?坏事未必全部都坏,不能比赛反而可以把精力都用在考大学上。三井很聪明,他一定也能想到,一切都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l2 A1 |7 U2 r3 C
好不容易等到一天结束,放学的广播声在校园响起。阿牧立即起身离开,出教学楼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正准备去训练的阿神。阿神看他一身校服皮鞋,急匆匆要走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0 \! b6 ~* B+ c2 ?! U5 t, H “队长,昨天……没什么事吧?”阿神问得小心又谨慎。3 K4 \' Y" i" S: F/ e& b7 W
昨天,原来一切事情都只发生在昨天,可在他看来就像过了一年那么久。阿牧顿了一下,下意识说:“没有,没什么事。”www.micchi14.net/ K5 _5 _; L2 s: q
他不是想隐瞒,只是希望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如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三井这时候就在开开心心练球,晚上他们还要电话远程补习。今天应该盯着他复习下个单元了,单词也要继续背……这样的日子他根本没过够,突然就变了。
6 C2 Q, j3 L( w1 f3 s 阿神勉强笑着,又问:“队长,下周的冬季赛你会来看吗?”其实他现在才是海南的队长,可他似乎怎么也改不了口,每称呼一次‘队长’,就好像在努力挽回那些过去的时光。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j) b, n, I& s
阿牧也勉强笑了笑,他何尝听不出来,“也许吧。”7 P4 p- p1 q: h1 Q# v
只是‘也许’,将来的事谁也不能保证。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3 e: W1 q6 h, n
出了学校,坐上电车,马不停蹄赶到了三井家,可等待他的却是一张不欢迎的脸。阿牧摁了好几次门铃才等来了开门,三井站在门里,身后是一片暗淡的阴影。www.micchi14.net2 `$ |, v9 o) B% x4 ]7 @
“你怎么来了?”一句生硬的发问,把阿牧堵在了门口,语气和态度都是那样的陌生,没有一点点亲密的样子。3 K, q7 V6 k# \1 _! G
气氛冷得不能再冷,令人措手不及,不过阿牧不跟他不计较,他知道他难受,知道他委屈,知道他变成刺猬其实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他全都理解。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X4 c( u/ \. p0 \" [+ e* W- S7 T6 y
才一天一夜不见,三井憔悴了很多,原来那么爱打扮的他竟成了不修边幅的样子,衣服松松垮垮胡乱穿着,头发没精打采散乱着,那只受伤的手被宽大的袖子和衣摆遮得严严实实。阿牧愈发后悔没早点来,甚至怀疑三井是不是在生气他没及时来看他,可见‘我想静一静’这种话是千万不能当真的。
- b% ?( b3 W7 M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你没接,我很担心你。”阿牧的语调比以往更加温柔,“我们,进去说话好吗?”www.micchi14.net/ j& ?, h% S% p; n# |! I
阿牧来过三井家很多次,但今天进来的第一感觉就不一样。天气很冷,房子里也冷,窗外天色阴翳,房子里灯光昏暗,到处都是冬天的气象。阿牧很不喜欢这样,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环视四周,什么都和原来一样,然而这个熟悉的地方让他又有了初来的陌生感。
! h9 J) I r# ~" e3 { 而三井对阿牧表现得近乎毫不领情,他的面孔像被冰霜覆盖,看不到真实的情绪。他们之间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沟通,直到阿牧问起伤势,他终于露出了警觉的神色。那眼神刺痛了阿牧,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排斥在外的,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他想上去看看那伤,刚要碰到手臂,三井立刻像触电一样退开了。果然,他就是在意这个伤,是受伤唤起了他最不堪的回忆。; J# r Z& y5 d/ c3 ~+ I1 \) B j8 K
不对劲,不应该,一切都显得那么反常,这不是他认识的三井寿。一个如此倔强不服输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消沉?他究竟在躲什么?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0 L- e# h* W/ f0 p* \) [, S
阿牧的温柔像要吞没一切的海浪,把三井逼到了角落。他们的身体靠得很近,可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拉近心的距离。阿牧紧紧盯住那双眼睛,希望能读懂三井,然而他只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照见一个满怀焦急、无可奈何的自己。7 y3 n+ n$ d+ N; F8 l: e
“三井,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把我推开好吗?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8 d! g( z0 ^% z( X/ m0 g4 r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一瞬间,那对乌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像平静的湖水被风吹起的涟漪。+ C7 r9 D( J: J
“三井,冬季赛去不了没关系,你还有机会,等你考上大学,有的是打球的时间。”
, M( p* v4 ?! N, e& W “三井,别灰心,别忘了我们约好的,明年一起去东京。”* I, R2 c5 @# o
阿牧伸出手,隔着衣服握住三井冰凉的手腕,让他放松、安心,让他再次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在一起,这个美好的前景一直存在他心里,坚定不移。慢慢的,他感到三井身上有一丝颤动,那道阻隔他们之间的障碍在慢慢消解……( }" g* q; q. A% ~
可就在希望要预见到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向更远的地方,三井身后的桌子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 J8 o$ Z& U$ `: p1 p# n; S/ m2 T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这是什么?”他问。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U8 i+ F1 Z# ?, O/ d# \ Z
三井也察觉了,回头一看,忽然失色。两人同时出手,然而三井的运动能力永远比不过阿牧,阿牧先拿到了那件东西,只看了一眼,心登时一沉。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G3 A/ d3 b* O1 p1 L
“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连声音都变了。三井迅速把他手里的东西抢回去,单手藏着身后。其实又有什么可藏的呢?他刚才全都看到了。www.micchi14.net9 Q( p7 J( v p( }& m% ^
三井在阿牧的注视下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着唇好一会儿,才缓缓从身后拿出来。阿牧瞧着他手上的护照和机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要出国?你要走?”
! K! ?/ E' ^& A- O) w' ^6 o+ `- H8 _ “别误解,不是你想的那样。”三井索性不掩饰了,把护照本扔回桌上,从袖子里伸出那只受伤的右手,举到阿牧面前,冷冷地说:“只是去治疗这个。”www.micchi14.net8 I2 d0 |* ^0 ]7 K! k
阿牧侧过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伤。三井那原本修长好看的手,现在被委屈地固定在石膏里,外面还缠上了繁琐的夹板和绷带。看起来医生很担心他会乱动,恨不得把整条胳膊都固定起来。阿牧瞧着这只手,十分茫然,他不是没见过骨折的病人,而眼前这个和普通的骨伤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V: R# R. |2 a
“还没告诉你,那天后来我爸联系了一家美国的整形医院,那里的骨伤修复很出名,我要去那边治疗。”三井放下手臂,低头摩挲着上面的绷带,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 d, I* Q( s6 y5 Q8 T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美国?阿牧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三井的思路,他努力思索,凭借自己对运动员受伤的浅薄了解,试着问:“难道是去做手术吗?”
, P+ k9 j2 F# \/ K/ ?+ A: m9 O9 m 三井低着头没回答,等于默认了。
' l& n+ |5 P( T; c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什么时候走?”阿牧追着问,眼光不由瞟向桌上的机票。! W( d* b8 V' }
三井终于抬起了头,眼睛却看向别处,说道:“明天。”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_+ ]8 a) v* N, n5 `/ m* ]
阿牧这下怔住了,像是听不懂日语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说点什么,接着就听到自己焦急的声音:“可你的学习怎么办?考试就快到了,你这一来一去,还有时间吗?”
9 Y# @" K5 Z# ? 三井望了阿牧一眼,答不出口的话,还是沉默为好。他推开阿牧石柱一样的身躯,径自走到窗边,用尽有的一只好手打开一扇玻璃窗。没人注意到他的手有些抖,他需要吹吹风透口气。外面真的很冷,高楼处更是风声呼啸,一股凛冽的寒意从窗口长驱直入,把这本来就缺乏暖意的地方变成了冰窟。
5 o8 C0 e" ?( n! G" j# _ 事情发展到现在,阿牧脑子里迷迷瞪瞪的,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他又环视四周,怪不得今天一进来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这里又空又冷,少了人气,原来是他要走了。9 P h# R: g' v9 G* `
接着目光转到了窗前,看到那个暗淡的背影,暮色里显得模糊而不真切。他木然看着,良久,忽然快步走过去,伸手关上了窗户,风声戛然而止,留下一片静寂。转过身,认真严肃地质疑起一切。
2 @8 l* P3 s, e* W8 C2 i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你这骨裂的伤,需要做手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S) G0 ?, A5 q+ ]8 t2 ?2 U
“是的。”
" }$ x9 M: o r9 w! \ “真的有必要?”
1 f: x& ^9 H+ Z- j6 [www.micchi14.net “当然。”- \" A; k# T6 n9 M9 _3 n. X; O8 A
“那为什么不能在日本做?”
# f0 K! K+ u/ {# q “因为美国那边的医疗水平最好。”% Y+ P$ T) P& g- k. F1 r7 q
“你确定手术是最好的方案?”& j t+ O1 B5 Y4 M& u, u4 n/ Y$ A
“这是那边的医生给出的方案。”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l$ x3 \! Q+ [& Y( E3 p
三井不假思索一一回复,俨然在陈述既定的事实。www.micchi14.net+ S. Q0 Q+ i1 E
“那天在野口医院,医生有让你做手术吗?”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W8 l$ ? x1 X; \
“你怎么知道没有?”( } E. u0 S+ B1 x3 I
“你这手已经打了石膏,医生没让你做手术。”, L3 ~/ t# o6 _/ r
“跟你解释不清楚。”
2 B4 v3 L8 s4 u1 D$ C1 ~) \ “有什么解释不清楚的?”
{9 B9 d% y7 N2 m* }! |1 ~www.micchi14.net “我需要的不只是愈合这个骨裂,你不明白!”三井的话音隐约染上了一层情绪,可这是从哪里来呢?
- S* i* B" Q3 P( D( B5 O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是我不明白?还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阿牧有些控制不住,“你刚才为什么怕我知道?”
9 ?% a: q2 `* f8 n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www.micchi14.net! {3 g# |7 `8 u: ~. R: z
“你自己的事?……好,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你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吭就走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4 q. I, n* C. Q3 P% m$ s
三井睁大眼睛一怔,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阿牧话一出口,自己也呆住了,一阵尖锐的疼痛随着这刀子一般的言语在心口化开。他瞪着面前的人,多么希望他这时候能大力反驳,说什么都行,哪怕吵架也行,唯独不要把他的质疑默认为事实。
" q& j' t7 B" I E, J& G.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时间好像无限延伸了,一分一秒都那么清晰漫长。沉默,继续沉默,没有解释,有的只是比的。
2 V# E5 L9 Y( O; `% G V “你是不是……不打算考大学了?你走了还会回来吗?”阿牧失望至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陷入自我怀疑:他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1 _# f5 [9 w" P; S2 ~$ C3 H* r 震惊、愤怒、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汇在一道,像一股火红的岩浆,在心头翻滚灼烧,烫得他受不了,快要喷涌出来。www.micchi14.net6 Q2 T* W! ?' g+ `* W4 x; B( E( T
“你不要以为我是傻瓜,你这程度的骨裂用石膏固定保守治疗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非要做手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就算你不信任我,也不该拿自己的手开玩笑!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不怕后悔吗?”
8 @3 K8 h% x* A3 V% ^ “我没有!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三井忽然就爆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吼得声嘶力竭,他像只受了挑衅的豹子一样扑上去,用没受伤的左手狠狠推开阿牧。阿牧在愕然中向后踉跄了一下,刚站定,又是一只拳头打在脸颊上。只可惜那是只受伤的豹子,力量和猫差不多,阿牧不躲也不避,任由三井的愤怒落到自己身上。就算放在平时,三井都远不是阿牧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www.micchi14.net# o/ G7 d- c7 t
三井的拳头笨拙而无力,打得毫无章法,可是阿牧能感觉到那里面的疼痛一下比一下深重,他很不解。片刻后,三井终于发泄够了,喘着气退到墙边,身体有些站不住,然后就顺着墙壁慢慢滑倒,跌坐到地板上。
) U# q5 ^" C/ v! n% [+ I4 m 阿牧看到三井这个样子,暂时也忘了自己刚才的怒气,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蹲下身看着他问:“三井,你到底在想什么?”
8 I7 [. G& w2 d7 M9 Y8 m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从重遇他的那一天起,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心头。
: y7 f$ d; B! K* L 然而三井没有反应,他把头埋进肩膀里,浑身蜷缩到一起,那只受伤的手被他兜在胸口,另一只拳头捏得发白,像是想抓住什么要失去的东西。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阿牧知道他在哭。这样的情形他过去见过,越是无声,就越是心酸。
) n& F; c) P3 n9 l( z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吧,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的。”5 u9 `' }; ]3 d) f
脑子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冷静下来,你要帮他,要支持他一把。阿牧挪动身子也坐到地板上,陪在三井身边,陪他难受,陪他哭。www.micchi14.net, Y* p# U- [) W( X
过了好一阵,天色又暗了许多。三井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的右手看。打够了,哭够了,终于开始说话了:“我投篮的时候,手掌能感觉到球飞出去时的后劲和旋转的快慢,凭这个感觉,球投出去会不会中,能知道个十有八九。你有这种体会吗?”
O" U' z6 X/ \. L: X; o 阿牧诚实地摇头,他对投篮没有那么高深的造诣,那是神射手的天赋,不是他这类身体流球员所能拥有的。6 h% I: o, N9 j: |$ B, {- G
“那天撞到樱木的时候,我听到一下骨头裂开的声音,当时就懵了,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是流川他们把我拖起来的。那时就觉得疼,再后来,手就木了,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好像不是我的手了。”2 a& Q8 |0 g- ?2 A, j% n/ c( n9 ^0 K
三井停了一会儿,又继续,“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什么都有风险,我的膝盖、还有我过去干过的蠢事你大概都知道了吧。两年多了,可我现在还是不太能持球,跳投也不行了。”他的声音恨的发抖,“我试了无数次,没用,这种感受你能明白吗?你明白不了,你天生一副打不败的好身体,永远不会明白这种感受!”
" c3 I- w* H; k! y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阿牧越听越吃惊,忙说:“三井你这次的伤没有那么严重,一定会好的,你一定可以像以前一样投篮!”3 L1 h$ O: |, S( _" C3 w' E9 j
“你怎么能知道?”三井的反问里带着一丝冷笑,“你从来没像我这样,曾经有过的能力再也做不到了,你没有过像我一样经历,我不指望你能明白。”
, y H+ b4 M! S8 P- b; e+ X “不不,”阿牧坚决否认,作为一名运动健将,他自幼苦练,虽大伤没有,可也小伤不断,他也有担心自己、有过后怕无穷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感受,只是没有这么激烈;而且他也知道受伤会使人脆弱多虑,往往更多需要精神上的支持。
% Y; ?. y$ p" p4 J1 z& Pwww.micchi14.net 他微微侧身,抓住三井的肩膀,目光无比的坚定,“三井,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你这伤只要配合治疗,是完全可以痊愈的。”% N2 Q( _. d& J/ t
“你见过沢村大夫?”三井很意外。
2 M w9 k% V( D- T$ B “见过见过,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阿牧热烈点头,“我从护士那里听说过沢村大夫的名气,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骨科医生,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再听听医生怎么说。”他说着几乎就要拉着三井站起来。
7 J2 W$ N. c/ e, A, R4 B% X 然而三井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被说服的迹象,神色变还得有些怪异,他说:“美国那家医院就是沢村大夫牵线的,医生是他推荐的。”; A5 j8 O2 x( e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 _# ?( A& V$ |4 I% \# E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三井看着阿牧愣在当场的样子,解释道:“沢村大夫是我父母的朋友,我受伤都是他给看的。那天后来他就联系了我父母,第二天就把事办妥了,他建议我去手术治疗。你说,我是不是该听医生的话?”最后一句话倒是像在讽刺,阿牧木在了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1 D r# ?5 o1 Z( ]( y/ Z, u' k 暮色越来越重,将房间笼罩在黑暗里,只有窗台下还留着一些薄薄的光。阿牧借着那些光向三井看去,他的轮廓有点模糊,精致的五官也显得残缺不全。转眼间天色又暗了几分,眼前就只剩个影子,好像刚才看到的是个错觉。
' B: c2 B2 s# U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人在坐黑暗里,头脑却清明起来。
' e8 u2 I% i, E/ @8 u* n 原来那位大夫和三井家认识,怪不得他对三井有着超出普通病人以外的关心。这也没什么奇怪,所以沢村大夫不仅是他的主治医生,也算是他的长辈吧。
( {1 l" p/ V2 q5 ?6 X6 g! c9 p 在阿牧的印象里,三井很少谈起他父母,只有一次偶尔说起他们常年在国外,很少回国。两年前他膝盖受伤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不在他身边?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P9 |5 u- o5 ?
不管怎样,两年前三井的主治医生也是沢村大夫,他一定在。试想一下,他眼见一个本可以治好的膝伤发生二次恶化,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他作为医生且作为长辈,不知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不会好受,哪怕出于医生的职业修养,这都是非常糟糕的结果,更何况是朋友的孩子。4 \& [6 z8 [. e- F* W: l% y1 m
阿牧脑子转得飞快,感觉抓到了一点端倪,他的思考得停不下来,直觉在催促他,做点什么,留住他。
. W& L* }: `" \, P! N 一切都说不通,明明用了石膏固定,却又推翻自己的方案。为什么?沢村大夫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还是有别的考虑?www.micchi14.net, y4 G, \0 i& H B+ h
阿牧并不想揣测他人,但越想越觉得,那天大夫含蓄的目光总有些道不明的意味,他在隐隐观察我,他想了解什么?他为什么反复追问我是不是三井的教练?是我多想了吗?刚见面时,对方那种微微不满的语气,长辈式的口吻,难免流露出一丝克制的责备和抱怨。他在责备“身为教练”的我出现得太晚了。
" I# ]4 g g% g6 R ‘太晚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个想法在阿牧的意识里闪过……www.micchi14.net# m7 F/ f) \/ M. a) b8 R# B/ [. W2 i
这时天已经全黑,不知道是几点钟,而身边的人也彻底看不清面貌,只有乌亮的眸子还分辨的清,像夜晚的水晶。阿牧爱极了这双眼睛里的光芒,只可惜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微弱。他靠近过去,用最轻柔的声音试探地问:“两年前的你受伤时候,安西老师有没有去看过你?”
" ^ U; ~3 y, z* u8 C 他看到,那水晶似的光在一瞬间熄灭了。
7 |- W) ~4 K, r! [9 h# B+ j- `5 ]2 o “你在说什么?”
T8 p. x N: i6 b! y n1 nwww.micchi14.net “你两年不打球,是不是和你的教练有关?”$ G* ^. p8 u% J5 ]3 A* U- P6 I' r) v
“住口!别说了!”
3 _, H) J- {) {, G5 G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难道这一次,教练还是没有关心过你?”. B4 l# H- w$ [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
, W5 ?8 k9 W# f/ p6 {www.micchi14.net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www.micchi14.net, ]" @, X. t4 f
阿牧看不见三井的脸,只听到他支离破碎的喊声;伸出手去,忽然摸到了他的眼泪。
- E z! j z8 Y! R9 M 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原来还是为了这些事。这才多大点事啊,阿牧想大声吼叫,却忽然没有了力气,失望的疼痛堵住了他的嗓子,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4 E) z# B- j3 r1 j$ k
原来你从来没有走出过阴影,从没有真正敞开过心怀。过去的伤害一直蛰伏在你心里,像落在土中的种子,一旦遇到适宜的气候,就会迅速生长,生枝开叶,遮蔽掉阳光,让你克服不了过去的阴霾,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
! p. H: I0 A. c! Y6 q" ? 可是人不该一直为过去的错付出代价,阿牧忽然明白了沢村大夫的意图。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肯定知道什么对患者最好,沢村大夫吸取了过去的教训,他替三井做了决定。也许,外科手术只是个手段,他想让他离开这里,远离这儿的环境,把他送到父母身边。: W0 j; u& l2 Z. x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谁都没关系,你不要再问了,也别再关心了。”三井说。' s+ d4 i/ w3 _6 b a) d, j
那一刻,阿牧心中有数,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了。可是他们现在还在一起,肩膀紧挨着肩膀,这实实在在的感觉就想抓住不放。阿牧下意识把三井拥入怀中,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清爽的像海洋一样气息令他眩晕,而笨拙的舌头不能承载他此刻的感受。“你要是去国外做手术,有人照顾你吗?”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U, M* {3 a; @( |" }) D! P8 o N
三井全身一凛,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接着他便哽咽着说:“你别这么关心我,不要对我这么好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就当做了个梦吧,不要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你这么优秀,一定会遇到正真合适你的……”
b f% L* D% P+ o, z0 W-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他在黑暗里摇着头,虽然悲伤,但很坚决,泪水飞到阿牧脸上,就好像阿牧也哭了。阿牧揉了揉眼睛,哭不出来。他觉得委屈,他也难过,也想痛痛快快掉一升眼泪,可他是个坚强的男人,眼眶是干的,能进到眼睛里去的只有汗水和海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 i* J `9 F5 \
到此为止了?要分手了?难道初恋就非要这样?还没有尝够相识的美好,就要走入这伤感的结局,把遗憾当成必然,把分手视作成长的礼物,而后只能留在记忆里,化作一道青春的风景用来怀念。
5 X( I: ^% L6 s$ \$ P+ Q1 o8 z3 v 不,阿牧不甘心,也舍不得,他紧紧抱住三井,恨不得融入自己身体。
- v3 F& @. S! v9 d m( v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别走好吗?留下来,你不是不喜欢去国外吗?你的伤会好的,我不在意你过去的事,你也不要在意了,那才是不值得!”
7 V( ?& c- i9 u4 W; _ “阿牧,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可你总是那么自信,总是走得很快,我越来越怕跟不上你。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吗?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信心。”: ^( K/ L& h( I2 `" H' J
阿牧最不想听这种话,真的受够了,“你为什么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呢?”他猛烈地摇晃面前的人,要把他摇醒,用力之大以至于十指都要掐进肉里,他现在可算明白了什么是又爱又恨。
$ Q9 n8 @' |2 d. k7 f: b3 f' O 三井被他掐的生疼,忍了一阵,忽然反手抓住阿牧的领口,“让你失望了吧?我没你想的好,和我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失望的。现在就赶紧走不是挺好?不用等到你烦了我的一天。”黑暗中,他目光又亮了起来,放出犹如刀刃一般冰冷的光,一下就刺穿了黑夜。阿牧始料未及,捏紧的手渐渐松开了。
) P. X* ]( ]* ]; I$ L4 b “铁男……”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三井的反应告诉他,自己又猜对了。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个人,一声叹息淹没在黑夜里。4 i9 C2 @ \( o' q* m7 Y
“你想错了,铁男离开你也许是有他的想法,但他没对你失望,你误会他了。”www.micchi14.net1 r* m8 Z# X. ?1 i' g$ r4 b
他阿牧看到三井目光又开始变化,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有些事是他也没想到的,其实三井比他想得还要重感情,重感情,所以容易受伤。
5 E7 H W5 }3 f( w% [4 M7 d! G “他为什么不听我一句解释就走呢?”三井执着地向空气发问,尽管他得不到答应,答应已经随着那个漂泊无定的男子一起消失了。+ s7 y. Y4 b7 |3 A
阿牧并不能代替铁男回答,但他说了很多很多。夜很黑、很漫长,他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阿牧把他所知道的铁男都告诉了三井。告诉他在海边对他的一面之识;告诉他那天在国体大赛上捕捉到的人影;所有对铁男的所见所想,那些本打算永远藏在的心里的话,全都细细道来。三井很震惊,然后坚决不信,觉得阿牧在编谎话糊弄他,阿牧怎么可能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铁男?又怎么会比自己更了解铁男?5 O: c- C. v+ @
可是阿牧知道他其实已经信了,那是他心中一直在寻找的答案。阿牧虽不认识铁男,却有一种神交已久的感觉,在他的描述里,铁男身上的每个特点都那么真实唯一。5 f. }5 w# o5 s( B
那天,无数的心里话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涌不停。阿牧的记忆总是不由地跃回到三年前,聚焦在那次全中大赛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曾经留给他多么深的印象,几乎是从第一眼就吸引了他。在赛场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的神采,都在记忆里发着明亮的光。
6 {0 q" {) c; ?& I& j0 C& @2 G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阿牧还告诉三井,在他空白的两年里自己是如何地希望找到他,那时他们同在神奈川,看到同一片海,却相隔了无法跨越的距离。阿牧就这样说了许许多多,他想让三井知道他们走到一起的每个细节,他应该知道。三井至始至终没说什么话,却流了很多泪。www.micchi14.net( T, n& w8 m" v1 \7 S
长夜寂静的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偎在一起,像普通恋人一样,再然后阿牧紧贴着三井,在他耳边说:“三井,我多希望帮你赶走所有的不快乐,但是现在你必须要靠自己站起来。”
8 f7 h9 \ y2 u( C$ S6 M* i7 p 这是阿牧最后想要说的话,说完了,那疲惫不是一点点。
% L* ?1 P1 m- M6 A( y 又不知过了多久,三井先靠着阿牧在不安中睡去,阿牧独自清醒着,他感到这样坐着很冷,但不想惊动怀里的人。于是原地不动保持下去,直到他的意识也昏昏沉沉陷入黑暗……$ z5 E$ {3 e- z- I' G% X/ Y" u
他做了个凌乱的梦,并在清晨醒来,天色刚刚有些发亮,楼顶的窗户隐隐透着鸦叫。阿牧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怀里的人却不见了。$ B9 a* v' M7 j' o2 T
他猛地起身,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三井的大部分东西都在,他的衣服、他的球鞋、他的随身听、包括他的发胶面乳,都在。床单枕头上还留着他的味道,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卫生间里蹦出来,但是昨天被摔在餐桌上的护照本没了,还有房间里的书桌上也空了,那里原本乱七八糟堆着阿牧给他弄的考卷、习题集、笔记等等,现在只零零散散落着几张纸片。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6 I- b6 _. I4 i# s' B
阿牧拿起其中一张,上面全是三井做题时打的草稿,他的数字写得那叫一个随意奔放。草稿纸底下还有几排整齐的数学公式,那是他给三井讲题时写在上面的。阿牧久久低着头,看着那两种迥然不同的笔迹,不管是哪一种现在都安静地躺在纸片上,仿佛和时间一起沉淀了,不再有生气。看到这里,从没有掉过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瞬时把纸片染湿了,字迹被晕开,化成了一片片淡蓝色……$ }1 r& F% M! W8 _6 ]9 ] y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走到大门口时停顿了一下,玄关柜上放着这个家的钥匙,银色的金属放着冷冷的光。这是给他的?可他怎么可能拿走?他连碰都不想碰,看了一眼后就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 p8 g7 q4 h0 _5 J3 H( z8 f: z# H
大门身后关上了,‘砰’的一声,阿牧清醒地意识到,出来了就进不去了,除非房子里有人再给他开门。可这还有可能吗?他不去想了。# D6 P8 T9 }: X" P# X7 X
跑出这压抑的大楼,呼一口外面的空气,好冷啊,天空透着阴沉沉的灰白,似乎要下雪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j( G6 L: s, g* s. ^8 j$ _5 M
不过阿牧确定一整天都没下任何雪,因为那天他总是忍不住抬头望,想象天上有一班载着三井的航班从头顶飞过去。. O" K! {: }; }9 _' l8 F
后来,那一个冬天都没见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