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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 【流三】初雪（学园04年征文） by 丹枫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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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发表于 2008-12-23 13:20 只看该作者

【流三】初雪（学园04年征文） by 丹枫白露

有一种颜色，不同于黑与白。3 W1 W3 ^. A7 Y) e1 V! n, s6 @- `
有一种温度，比他稍稍冰冷。

大二结束的那年冬天，下了第一场雪。这一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略晚，当第一片雪花飘落在空旷的篮球场上的时候，有个人才意识到，假期已经过去将近一半了。
学期结束前，在退部申请上郑重地签上“三井寿”的大名，然后义无反顾地交给篮球部的队长。
接过去的人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头也不抬地问一句：“认真考虑过了？”1 F# ?. z* W, g) J  [
三井愣了一下，是没有仔细考虑过，的确是自己的心血来潮。不过已经没有多考虑的必要了，他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这一辈子就只做了一件后悔的事，现在，空白的两年补上了，够了。www.micchi14.net1 h) o- P/ A; m6 \/ z1 Z# A# C. P1 K+ T" S
三井选择了用一个淡然的微笑来回答，然后感慨地说了一句：“多谢关照了。”1 j  {2 x9 l9 g0 C& P
队长看着三井单薄的背影从篮球馆的大门走出去的时候，才开始在心里暗暗可惜起来。多有才华的一个人，本来指望他接自己的班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留不住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点了吧，队长接到申请书的时候才没有多少惊讶。% X+ t* M9 |0 Q' P$ n8 m
三井就这样向飞扬跋扈的年华作出了告别，高中时空白的两年，上大学以后也终于补上了，对于篮球，他已经没有多少遗憾。守着过去是不错的，不过偶尔也该稍微考虑一下将来——三井承认自己对篮球的爱没有执着到如某些人般将之视为生命的唯一意义。) G+ {6 w* F% \9 }: ^. V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人来，那个带着冰冰凉气息的比所有人都低温的奇特生物。
下雪时总是容易想起很多事，三井慵懒地踱着步，撑着伞向远处的篮球场望过去。不得不承认，下雪的时候撑伞的确是件没有气氛的事，不过三井还没有傻到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为了一点浪漫的情趣而牺牲自己的健康。www.micchi14.net, Y' R* @3 m; b  w0 b% S
左腿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www.micchi14.net) l6 c+ N) u& @( }5 m: L% W

大学校园的确是很大，不过在流川枫的头脑里，只要有一个能打篮球的地方，加上一个能住人的地方就足够了，其余的对他来讲都没有什么价值。他在假期中就提前办了入学和入住手续，也纯粹是因为闲在家中无聊罢了。+ Y: S; V) R# P7 t1 j# P
因此一安顿好宿舍，他就披上件外套，信步地一个人在校园里逛逛。
没有打伞——是否要为了下一点雪而特地翻出伞来，这种事情从来不被流川列入的考虑的范围之内。
世界慢慢被白色覆盖，越来越厚，新校园的篮球场突然地以一片纯白出现在眼前。流川想起先前在走廊高大的穿衣镜里面望见的自己，黑色的头发和别人认为很白的皮肤——完全的黑和白，这个世界在流川除了篮球之外什么也没有的极尽简单的头脑里也不外乎是这两种颜色而已，有鲜明的对比却没有感观的冲击力。
直到那一抹深蓝“呼”地吹进了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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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抱着腿坐在篮球场边的雪地上，颓然里夹着点丧气，伞被丢在一边。
早知道就不稀里糊涂地一个人跑来篮球场了。左膝盖的伤虽说是早几年就完全好了，不过一到变个天什么的就会不合作地疼起来，尤其是这种下雪天，有时候会疼得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龇牙咧嘴，风度全无。' x  _# p' Z4 K) B. N0 p
三井是明知道自己的毛病的，却健忘似的一个人跑了出来。现在好了，不要说站起来走路了，就是连喊人帮忙的力气，也疼得全不见。
真是个笨蛋，他这样在心里骂着自己，冷汗簌簌地流下来。冰冷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外套的肩头上，黑白分明，他嘿嘿地傻笑起来。
这时候身旁十几米处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终于一双运动鞋出现在他始终斜向下方的视野中。他像遇见救星一样地抬起头来，却立刻一呆。* v8 f  b9 s8 [! O' H# l' f  `' E! j; b
印象中跟现在的环境以及温度最为匹配的人猛然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等待救援的时候，在这种最不可能出现的地点出现。
我是不是疼傻了？他有点不可思议地想，然后张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出怎样的话来，最后决定了一个最能表达自己现在感受的词：“哎哟……”
疼死人了。3 R# [% l2 i9 \4 J4 E
对面的人好像没有睡醒的样子，在持续打量了三井半分钟以后，翻翻眼睛试图想起什么来，失败之后木然地转身，走。
“哎哟……”一时情急，又是一声，这回可真是疼得要断气了，“我说流川哪，不要这么绝情吧，啊？”www.micchi14.net* P6 u  p4 z. @, f+ K& ?: e
脚步倏地停住了，转回来一张清醒了许多的恍然的脸，在雪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的俊朗：“是你，三井。”
果然，还是万年不变的语气，冷冰冰的连语调也没有。3 ~) c- ?% ]6 D; A9 g5 X
“是学长……不然你认为还有谁？”没好气地回答。1 n% R2 ~* s( s! r! w) [, b! @( ?
“一个断了腿的白痴。”他说怎么刚刚眼睛里飞进了一片莫名其妙的深蓝色，原来是这个多年不见的傻子。
“诶，帮个忙吧。”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也不去追究这个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三井指指自己的左腿，“怎么说也是你的学长，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I3 i; [) O! `2 [
切！殊不知流川就是不买这个“学长”的帐。
“不救。”说得干净利落，转身更加利落。. n; p6 t+ g6 p4 D9 K. s7 c& T
“喂……”三井几近绝望的哭腔，“真这么绝情？你看我都这样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我弄回宿舍去，就是叫我以身相许也心甘情愿了……”www.micchi14.net1 h; W8 `. n$ u+ N& P$ f& i! a
“那又怎样？”再怎么算也是自己吃亏，即便头脑简单如流川，也不会浪费时间去考虑那亏本的事。
“那你要怎样？开个价吧！”不管怎样，先救了自己的命要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W3 G9 Y  k( y! @
这句果然有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真的？”
“真的。”三井清楚地看见那一对深黑的眼睛里闪出的如同狐狸一般的狡黠的光。
好像看见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
“好，先欠着，以后再说。”二话不说地跑过来，拽胳膊拽腿拉他起来，转身，背上，“住哪个宿舍？”
“哎呀，啊哟……我说你轻点儿！”
这一场初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身材高大的大男生就这样一个背着一个，在大学的校园里慢慢地走着，丢在地上的伞随着风可怜巴巴地跟着二人跑了一段，停住。1 b% h  k, ?5 k% @  b. B3 S
三井趴在流川不是很宽的背上，右脸贴着他的后颈，有点暖；左脸掉着几片雪，凉冰冰的。一直以为流川这个家伙是天下最冷，其实，呵呵，不是的。
“唉，你这小子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
“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的？”# N$ x9 Z  z# r  L
“……”
“你不会专门来拯救我的吧？”/ R; q2 K3 @; D8 E0 C# y
“白痴，闭嘴。”这人越来越自恋了。8 l% ]$ C. k6 O2 x! o7 [2 G0 M
“还是说专门来找麻烦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t9 [! B" y. W' I
“我叫你闭嘴。”我又不是黑社会的混混，再说也犯不着找白痴的麻烦。www.micchi14.net) c4 w* n4 y7 ^/ [# p
“喂，你这是对学长说话的语气吗？”
流川不喜欢把同样的话说三遍，于是直接采用了更加直接的办法——照准了别在自己腰间的左腿膝盖狠狠一拳捶下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t3 F" T0 M; [4 T$ p
很好，果然有效，那家伙立时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www.micchi14.net" Q4 ]9 r! f0 X3 I/ ?
流川在心里偷偷地乐了一回，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总是自诩学长的狂妄家伙了。他高三毕业之后，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两年以后竟然又在同一间大学碰上，而且第一面就巧妙地捞到一个人情。嗯，有利用的价值！. R3 w3 D+ i+ y! j* e4 X( S) E
流川阴森森地点点头，面容像极了正在计划恶作剧的小孩——却在宿舍的楼下停住了。呆……
他还是没说住哪间啊。
“喂，哪间？”www.micchi14.net% {* ~1 p% ^. d  I% R- K+ s
没有回答。
“喂，真昏过去了？”流川向后一仰脑袋，三井的头发在颈间轻轻地蹭了一下，他一愣——细细软软的感觉。
三井“沉沉睡着”的侧脸占去了他大半的视野，轮廓鲜明的脸庞在雪中冻得有点通红，嘴角还兀自挂着一丝柔和的笑。
“啧，白痴。”流川轻轻骂了一声，嘴边腾腾地升起一团白气。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X& e' f9 M8 R2 K$ X-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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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寒料峭。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P$ x. E+ S4 X/ u% ~+ T8 r4 [
不再下雪，三井的腿疼也迅速地好了起来，只不过，转为头疼，还颇为厉害。0 b  ]4 t) [* R$ |
所谓的现世报总是来得很快，高中的时候心心念念地只想着怎么捉弄的学弟，事隔两年之后竟然耿耿于怀地找上门来报复，三井感佩起自己的人生多磨难。; B+ s* Q/ Y; c: F# u+ Q8 `
真不知道是谁磨难谁？流川冷眼望着这个死皮赖脸的自我同情者，不悦地皱皱眉，他究竟要在我的床上待到何时？
心满意足地喝下一大杯感冒冲剂，三井充满幸福感地感受着玻璃杯上残留下的余温，瞥了一眼在边上虎视眈眈，一脸“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的流川。
“不要这个样子嘛，好歹大家也是室友，要互相照顾。就这样好了，在感冒好之前，我就在你这张上暂睡着，你换到我的上铺，怎么样？”
“做梦！”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想都不用想，不愧是冷酷无情的流川。
“流川……”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Y# w# I3 G6 ^+ t1 l$ N- Y* a& [
“不行！”
“你小子，真是。”无奈地起身，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还是少招惹这个易怒的小子。* V( V+ E* x5 d5 T' D6 N
掀开被子的时候，空气流进来，好冷。
“啊……啊……啊嚏！”头疼，还转得厉害。三井脑袋一晕，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按回床上。2 t4 |9 i. g5 v6 Q
“咦？”不是吧，我已经准备下床了还要暴打我不成？
“算你再欠我一次。”眼睛亮晶晶一闪，手伸进被子里，摸，摸。+ Z1 o6 y& I+ U  g* `+ Z8 a
“啊？喂，不会吧，你……你干什么？”三井的全部神经都紧绷起来，“非礼学长，你……”www.micchi14.net8 Z2 G" l' B2 q1 A$ p2 Y4 t
“白痴！”眼睛一翻，掏出来SONY的CD机，“弄坏了你赔。”
看着流川身受矫捷地攀上上铺去，三井哭笑不得地把空杯子放回床边的书桌上，再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把被子拉好。
“给我早点好。”黑色的发梢在上面一晃而过，脑袋又缩回去了。
“唔……”回答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了，头晕得厉害，好像有点发烧。
房间的另外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上铺下铺的两个人已经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7 [& o" @+ p0 L+ u9 I$ \
流川伸开四肢睡得大大咧咧，恐怕百分之八十会掉下来，CD机仍然“嗞嗞”地转着；三井面朝墙蜷缩着身体，脸在被子里埋得紧紧，睡得顶靠里面——流川摔下来也绝对砸不到他。3 Z( d4 k; C2 ]( v! u0 B8 p3 w
书桌上摆着个玻璃杯，自顾自地冒着薄薄的热气。9 L2 A/ J4 |; W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A6 |& U+ s( u- Z$ q8 v% R* {2 J
“流川枫，英文系一年级。”
“流川枫”这个名字报出来的时候，篮球馆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队友的眼光里无外乎是审视、欣赏或者崇敬。
“流川枫呢，以前好像和三井一个高中的。不知道谁比较厉害些？”5 r3 \! d  Q! G, T5 n
“那是显然的，去年湘北拿了全国冠军呢！这个流川枫，听说还是国青队的。”
“国青队呀……”
流川皱了皱眉，对周围人的评论不怎么在意，倒是“不知道谁比较厉害些”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 q) ]% I$ d
他和三井不是没有比过，高中一年级的全国大赛前，曾经扯着他一对一过。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 q8 h2 D2 \' n+ V% |
一个是国中时候的MVP，虽然荒废了两年，不过技术没怎么退步，一个是高一的新人王，当时一心想要成为日本第一。两个人在全队人的关注下打了一场，几乎没有分出胜负，最后三井用一个耍赖式的三分球“赢”了他。  n& m: C* U2 p1 i5 V
虽然至今仍然坚信自己当时早就胜过他了，但是那天三井在他面前轻巧地跳起、抬手、射篮，嘴角扯着一丝浅浅的狡黠的微笑——那样子却怎么也忘不掉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m, V; n' R" ?0 B& e
三井一直被成为三分神射手。
其实流川知道，如果不是高中两年的空白，以三井的实力，在综合素质上绝对不逊于仙道、藤真一流，可是就是因为那两年的空白，使得他只剩下了的三分球。; x! |" _! e  p0 W
这对三井来讲或许是件残忍的事，可是流川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他的三分球。流川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对战山王的那场球——连路都已经走不稳，甚至已经弄不清进攻和防守的三井，深蓝的眸子里泛着隐隐约约的凶狠的光，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划出完美的三分曲线。
自己也是会投三分球的，很多人都可以投，但是三井投出的那种完美曲线，没有人可以模仿。3 `2 g4 x; t: t' Z- B, g" P
流川就那样站着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队长，我想早退。”然后一路奔回宿舍去。
三井抱着右腿坐在流川的床边，懒懒散散地按着电视遥控器——体育新闻，没什么有趣的消息，打发时间罢了。退队以后，每天通常刚过中午就很清闲，不用去训练，可是三井还是习惯穿一套松垮跨的T恤衫、运动裤，有时还特地换上篮球鞋，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0 A2 d9 t0 R+ E( i+ H, l$ I
等着等着，就来了。
流川回来了。  H7 N+ L7 \" y; l6 d6 V
一进门就打开柜子，翻翻，翻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B- n& E! |  I% p7 t: y
“流川啊……”三井关掉了电视，跑过来探头探脑，“干什么呢你？”
流川转过身来，手里竟然拿了个崭新的篮球，摔过来：“拿着。”' h: h& f3 o7 X6 h% O
三井条件反射似的抄过来。
“哟，送我礼物？”接着思考了几秒钟：“流川，今天好像不是我的生日吧……”; y  u) A; c5 e# L
“白痴！”冰雪早就化尽了，这个家伙还是一样的极度冰冷，伸手朝外一指，“走，一对一。”* W1 X$ l* G+ }0 \$ \
“咦？”三井愣一下，笑了，“不打了。去年就决定退出篮球队的。”
“一对一。”完全不买帐。' E, g4 f' y  P0 Q* \: y. ]3 u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啊，我说……”9 E7 d$ M. A7 [6 y# [
“一对一。”流川枫牌的执着坚持。www.micchi14.net' G+ u* U# w; l8 r4 u/ Z, H9 M7 A2 n
“你……唉。”三井耸耸肩，有点无奈，猛然间笑意又窜上眼眉间，“这样，你好好喊我一声‘三井学长’，我就陪你去一对一，怎么样？”趁这个机会好好治治这个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家伙。
流川眨了两下眼，忽然伸出了两根手指，在三井眼前晃了一下：“你还欠我两次人情。”0 P  Y+ c" S0 H# P" l  Q
“啊？”www.micchi14.net" R) C; v# A3 q; j% A$ ~# V* w% q1 z
“一对一，没商量。”; F$ x; ?* Y5 ]# `6 m' B1 O- a; w
“……”
原来早就被算计了。
“怎么打？”三井站在禁区里面，捧着那个崭新的篮球。这个篮球场，就是去年和流川相遇的地方，三井这时候才想起来，那时的那把伞，现在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4 J% c; A5 _  C( E
流川想了一下，忽然出其不意伸出手，对着三井推一下，再推一下，最后索性狠狠地拽到三分线以外。( Q5 l8 y+ `" s3 k- Y% E2 I: {- c3 }
“就这里。”他指了指地下，“投三分，一个人十个，比谁进得多。”& _# L, O# a& e/ I  ~7 Q4 B! u$ o: T5 Z
“不是吧，这么个一对一？你不是找输……”
“少废话！”5 k6 @$ T+ M2 a/ A" O
三井微笑一下，不做声了。看一眼前面的篮框，吸气，微蹲，有弹性地跳起，出手，很好，完美的曲线。+ v+ R3 f2 e- y, m" R# y1 P
球在框边弹了一下，又一下，慢慢掉出来。
“咦？”三井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呢，感觉有点不对，究竟是哪里？
流川站在篮下，一言不发接过球，直传给他。
“啪”一声打在手掌中，就是这个入手的角度，就是这个力度，流川的传球还是没变——感觉又对了。! `; G5 ~6 K5 d- P
三井反射性地弯了下身子，跳起投篮——“哗”，漂亮的空心。www.micchi14.net9 A$ ?7 o* e8 z) L6 e
“好，一个了！”刚习惯性地握紧拳头，流川的球又传过来了。% l0 G' y* o' x8 Z! H( t
“哗”……: [6 u0 D% ~- q$ B' f- m
十个球进了九个，三井自己都惊讶了一下。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状态了呢！三井想起来，以前流川就是这么给自己传球的，这小子骄傲得紧，却偏偏喜欢传球给自己，嘿嘿，三井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得意。学长就是学长，不是盖的。
黄昏渐渐降临，篮球场上还站着“一对一”的两个人。没有激烈的防守和进攻，只是一个又一个地投着三分。www.micchi14.net0 u9 C4 S. G$ \- N4 C
连着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流川冰山一样坚固的耐性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g% L5 H+ T7 s1 i+ T/ ]8 E
“啪”！篮球砸在栏板上，惊起了不远处树上的一群鸟。+ Z; s8 E0 w7 L3 Q) t2 ?+ M
“……我输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9 g! }1 D8 x& o! |6 o+ D. q% T
三井轻轻捡起球，慢慢走回三分线外。" h# z' f: \5 \4 D
“小子，这么认真干什么？叫我说啊，投三分球就和喝酒一样，越是轻松越是享受，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感觉最是顺手。”又跳起，不带一点劲地投出去，又进了，“呵，今天先到这里，什么时候带你去喝酒吧，怎么样？”
“明天，再来。”没听见。
“啊？还来……”不是吧，你饶了我吧，我的手臂就要断了耶！
“明天再来！”流川的眼睛里迸射出不服的光芒。6 W2 v5 F5 o" L, l2 O& C3 u. m( r
老天，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0 d; K& o4 C+ b
“一对一！”8 M2 M6 S" n. A& b
“再来！”
“你欠我的！”
“欠我的！”
“欠我的……”& ^& s6 w; b' l- x- J' C5 |( s: L. w
大学三年级，三井寿的恶梦才刚刚开始，现世报果然是现世报。% i) ]( u7 c2 J$ ]' T# u5 A- E

做恶梦转眼间就做到假期。
夏季联赛旗开得胜，流川枫功劳非浅。篮球队非要举行庆祝活动，把原队员三井寿也拉去了校外的酒吧。www.micchi14.net7 q& e6 C. Z  ~8 f" F' y
那场比赛三井去看了，流川打的竟然是后卫，而且竟然还像模像样。
“怎么样，我就说吧，你什么不行，非要和我在三分上较什么劲？”三井笑眯眯地看一眼对着一杯鸡尾酒发呆，眼看着就要睡过去的流川。+ l+ h- m2 D. ]
“切，我不会输的。”流川白他一眼，咕嘟咕嘟把眼前的酒当水一样灌了下去。www.micchi14.net! `2 U3 A3 e# o3 a1 R, g
“等一下，流川！那是酒，不是果汁啊！”三井的心疼到了极至，多贵的鸡尾酒啊，怎么能给他一口就喝完了。
“为什么？甜的……”流川舔舔嘴唇。& a$ \' M6 R* Z  q9 ^
三井呆住，然后开怀地笑起来，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可爱！
“来。”抓抓流川那头乌黑的头发，“乖，要不要再来一杯？”2 a, {: N" V- i9 M6 V& H$ k+ g$ y- l4 g
半夜三点的时候两个人才互相搀扶着回了宿舍，流川已经是醉得近乎睡着了，三井一边拼命使劲拖着他走，一边想着流川现在还能自己移动脚步简直是奇迹！
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笨蛋。”
“唔……嗯？”这个笨蛋，竟然答应了。
好不容易进了门，黑灯瞎火的不敢开灯，同室的另外两个早就睡得熟了，只有窗外路灯泛白的灯光一点点透进来。7 O3 q/ K8 S6 C4 h' L* \% c% _
三井把流川扔到床上，自己慢慢往上铺爬，却手软脚软掉下来好几次。
“嘿，我也喝多了……”即使在黑暗中，三井还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流川仰面躺在床上，忽然说起话来。
“学长……我喜欢你。”www.micchi14.net# T% a  ]5 L6 K& t
三井的心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发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酒喝多了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J3 P. t& P( f- m9 \
“说什么呢，小子。”伸手在那个白皙的脑门上一弹，笑的龇牙咧嘴的，“平常都不会开玩笑的……嘿，醉成这样子了。”
“真的！”腾地一下，诈尸一样直挺挺地坐起身来，把三井吓得一屁股坐下来，“三井学长没骗你！”- _. e& `2 V) n, w; d
我自己骗自己什么？这小子！三井看着流川——清秀的脸在白惨惨的路灯光下显得异常干净和漂亮，黑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好一副可怜相。
“说真的哪？”
“嗯。”流川皱起了眉头，“头痛！”眼睛又开始迷糊了。, d  C/ E- I  M
嘿，三井又笑了，把流川的脑袋拉过来搁在自己肩膀上，疼惜地拍拍。
“好，知道，乖……睡吧。”www.micchi14.net. e" X0 G, j( w# M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流川醒来的时候，傻愣愣地盯着上铺发呆。三井从上面探下头来，故意地说：“小子，昨天晚上终于肯叫学长了哦！”
“什么？”流川又慢慢地眨眼睛，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也难怪，都醉成那样了。/ c+ V' r& a5 {
三井的心里划过一丝失望，不记得了啊……0 K( H: C3 ]+ v4 I
“你这个小子！”还是笑眯眯嘲讽几句，“连口酒都不能喝，笨！”8 v5 h: F* Q2 v2 N
“啊！”流川忽然指着他，“熊猫眼，学长。”
慌慌张张把脑袋收回去，忽然觉得好像捕捉到一个词。“你说什么，刚刚？”
“白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t5 Y( H2 ^  X#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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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想起来，那一夜的话应该就算是表白了吧。三井当时对于流川对自己以及自己对流川的奇特的感情一时间不知所措，也忘记了是怎么收拾的。总之后来流川便没有再叫过学长了，三井也还是“小子”、“小子”的整天调笑个不停，偶尔继续被流川冷着脸拖去一对一。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J8 \7 a* C. k( g2 `  A
有时候半夜莫名其妙地醒来，从床边向下铺望去，借着灯光看着睡得乱七八糟的流川，就暗自得意一番。心想这个小家伙怎么可爱成这样了呢，真是的，这么天大的便宜竟然就被我捡到了，而且还没人来抢啊，我怎么就能这么幸运呢？亏我高三毕业那时候还把自己当成悲情王子的说。
唉！感叹着，感叹着，便又睡着了。www.micchi14.net$ c. e8 x3 T5 u$ }
殊不知大好的“便宜”怎么会没人来捡，而且来抢着捡的人，说到就到了。
冬天来到的时候，泽北也来了。% B- Z0 g0 N: J) g' ^3 L3 B$ L/ v
泽北一向就是很跩的人物，这次带了NBA日本籍新秀的头衔回来，更是跩得二五八万的。
回日本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神奈川县湘北高中的流川枫的去向——当然不难打听，流川好歹也是名人。5 z  g' S8 g8 n( A9 q2 c
泽北想到三年前在赛场上第一次向自己一对一挑战的时候，流川那双执着于胜负的眼睛，以及那一遍又一遍的“我还没输”，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m9 v2 d3 Y/ s. L. I
这个家伙当时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第二年还不是照样输给自己？嘴角挂着一份洋洋自得的微笑，他推开篮球馆的大门。: K9 }6 M3 l0 k
“喂，流川，我回来了，吃惊吧！哈哈哈哈……哈？”8 q, t' Z1 P' R* z$ @
下巴掉下来了——泽北的下巴，吃惊的是他自己。眼前倒是有不少身材高大，动作利落的篮球手，可是哪里有那个冰山的影子？
我……我该不会是找错学校了吧？如果流川在这个大学的话，这种时间怎么可能不出现在篮球队的训练中？那家伙在国青队的训练营里每天都练得和疯子一样啊。4 z- L/ X: Y2 G7 ?  A
“请……请问，这里是哪所大学？”4 @0 j% S' q6 a$ X. C
在场所有人都转过眼睛来，泽北感到自己迅速被翻涌而来的怒气淹没。* I, P" \) f. I; A- b7 ?4 m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干什么啊……”
“真是！”泽北一边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一边抱怨地在林荫小道上一瘸一拐地走着。流川竟然也学会逃篮球训练，而且还是经常逃，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不成？还害得自己被篮球队的众人迁怒，被拎着后领从篮球馆摔出来，虽然穿着挺厚的冬衣，不过还是差点把骨头摔散了，“可恶，要是受伤了可不妙啊……唉？”
掉下的下巴还没有回复原位，眼珠子又要接着掉出来了。不是吧，记忆中日本的风气还没有开放到这种地步吧，怎么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以这么暧昧的姿态出现，而且——是两个男的？
篮球还有外套，随随便便地丢在篮球场的边上。三井整个人趴在流川的身上，粗粗地喘气，汗顺着俊秀迷人的脸庞滑落下来。流川的脸好近，好大，一脸的面无表情可爱极了。
真是享受哦——
“喂，起来。”0 S* e2 u; B9 O( n. L; m7 [8 M% N
“我，这个，起不来呀……”三井苦笑了一下，要是还有这个力气，他也不会这么笨手笨脚地在突破的时候连人带球摔在流川身上了。连着几个小时的一对一，本来就已经要虚脱了，偏偏流川这小子还在自己耳边呼哧呼哧的呼着暖暖的气，害得他连个简单的起身动作也做不出了。$ a# o! h3 m8 h* [$ [( \( ?! i
“你推我一把。”3 ^6 |2 O/ |, ]
“……不要！”要是还有这个力气，他也不会被三井轻轻一撞就摔下来，连着几个小时的一对一，他流川就是铁打的，也难免手软了，何况三井又不是只有篮球那么轻。可是要流川承认自己因为几个小时的一对一就累到没力气，那是不可能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r. Q" d8 s. G  a: I
“你起来。”* H  x/ ]# j! A; ^6 u6 D
“你推我。”
“你起来。”% u4 q; ]9 x- ?0 \
“不行啦，你推……”
“起来。”
“唉……”
“……”8 o$ b7 Q2 Y% h- ?- v. z2 G5 C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叠着一个，倒在地上拼命地喘气，三井的下巴磕在流川右肩和颈子的交界处——痒痒的，流川耸耸肩，然后看见头顶上盖过来另一个脑袋。

隐隐约约地听到什么“起来”、“不要”之类的词汇，竟然是流川枫的声音！打死他泽北也不敢相信，流川这么恐怖的家伙竟然会这样完全无法反抗地被人“吃豆腐”？记得以前国青队集训的时候，就是和流川住一个宿舍，有一次自己只是好心帮睡得张牙舞爪的流川把腿放回床上而已，就被完全没有清醒的流川扁得两天没能参加训练，可是现在……www.micchi14.net% T# @  {  T+ C0 s
脑子连想也不用想，伸手拽起那个趴在上面的不要脸的，扔一边去。“你干什么……流川枫，不要紧吧！”瞧这孩子，多可怜，还出这么多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身上的压力消失了，流川慢慢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眼睛光芒一闪：“泽北……”
感动！竟然还记得我……话说回来，这个家伙是谁，竟然还敢笑？唉，怎么看着这么面熟？不是吧，好像是那个叫三井寿的三分射手——三年前那场全国大赛上，表现恐怖得和鬼一样，明明站都站不稳还能不断投三分的三井，流川总是给他传球来着。难怪我刚才看着就这么讨厌，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Y, F  k0 s8 n9 v8 B3 Q5 e5 H0 q# n$ g
三井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泽北，这个人怎么冒出来的？啊，流川的脸又离得那么远了，不管，伸手：“流川……实在不行了。背也好，扛也好，拜托把我弄回去吧。”
“白痴。”
“好了好了，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啦！”9 O3 p- \1 [; ?9 U1 M' |0 Z
“喂。”流川转向泽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态，“你来背。”
“啊？我背？”为什么是他，他专门赶来做搬运工的么？& H9 N( Y7 A1 Y$ @. O. Q! I, _4 r! u( y
“难不成我背？”& X: w' j1 U. P
“啊，这个……”语塞，真不想看见流川背着这个人，可是要我也……泽北恶狠狠地朝三井看过去，“我背就我背！”
三井缩着一条腿坐在地上，茫然地回望着泽北，右手食指在脸上抓了抓，深蓝色的短发顺着汗水搭拉下来，零零落落地贴在脑门上，嘴角带一点傻笑。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a( o7 T/ c0 p
“啊，嗨——”他打招呼。" P  W  X& ~9 g+ n
背着浑身是汗的三井，痛苦地走着，脖子还被那家伙报复似地勒得紧紧的。
“流川……”泽北可怜巴巴地唤一声。7 ]  \1 `, @- h% v5 G: K4 @9 k
流川不理他，继续走。
“你到底还准不准备去啊？我都给安排好了，等你一年了……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 O' i3 Q  ]
流川不理他，继续走。
“什么？去哪里？”本来没什么精神的三井忽然兴趣十足地问。www.micchi14.net: d" I' }5 Y: z6 y3 E: ~0 s% U% \
“不关你的事！”泽北恶狠狠瞪三井一眼。: z) ], x# B5 S. u- U2 N
“我又没问你。”今天被这个人瞪第几次了？三井没理他，径自转向流川，“喂，小子，你告诉我吧？”www.micchi14.net  ~' c( O/ `( V8 {
流川不理他，继续走。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D- b2 V8 F1 H
后面两个人忽然对视一眼，不会是睡着了吧？2 k2 O! Z  k+ W. I
“流川！”几乎同时大喊一声。, |1 k- i. a) A# Q2 d8 P
流川倏地停了脚步：“什么时候走？”) ^) J3 K8 h% H9 a. \  r( _
泽北的脸上露出的欣喜的笑容，三井的脸色更加茫然了。
“流川要跟我去NBA，早就说好了的！”泽北十分得意、万分得意、洋洋得意、得意洋洋地对三井说。
“啊？”
流川高二那年，湘北差一点称霸全国，四强，在半决赛中败给泽北率领的山王。
高三那年，流川是队长，湘北终于实现称霸的梦想，但是那年的山王没有泽北。
“流川，到美国来，我在NBA等你，想打败我就来吧！”泽北在流川第二次败给他之后说。
“我要打败你。”是流川的回答。
于是泽北一直乐颠颠地等着流川，一等就是两年，没来，终于等不下去了。
“说起来，你不是准备高中一毕业就来的吗？害我白白多等一年！”2 p4 y( k; W) s( \; |# r. v
“啊？”三井又“啊”了一声，可是继续没人理他。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流川，到美国来，我在NBA等你，想打败我就来吧！”
流川坐在床边，呆呆地想着泽北的话。两年前泽北前往美国之前就说过同样一句话，这次又说了一遍，一个字也没有少，还多加上了一句：“你……好像有点变了啊。”
两年前流川的回答是“我要打败你”，可是今天，他没有回答。
真的变了吗？www.micchi14.net- [8 q' f% l1 J/ \( z
他抬头，上铺三井的腿在面前晃啊晃。, }3 l! N5 v+ Q5 w+ f  e
三井也在发呆，头脑里好像也没在想什么，只是抱着一条腿坐在床上，另一条腿放下去，不自觉地晃啊晃。
“流川要跟我去NBA，早就说好了的！”泽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井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消化这句话，最后也只说出了个“啊”字而已。
要说点什么才好，可是，自己心里乱的时候头脑就跟着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行，得说点什么好。说点什么好，说点什么好……
流川腾一下站起来了，一如他平日里常有的突然：“别晃了。”
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没有夹杂半点感情的语气，但三井却听出了当中一丝半点的烦躁。
别看这小子总是面无表情，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漠然样子，可是心里要有什么想法，全都表现在外面哪——嘴角一个不经意的牵扯、轻轻皱了的眉头、微微提高了一点点的音调，三井一眼就能看出来。要在平时，他恐怕早就针对着这个调笑起来了。
可是今天没有，他自己也烦着呢，烦得很。' Q7 M' q$ e6 g% k
“我晃一晃你也有意见了么？”没好气地看向窗外去。6 y6 T% b' M# E7 Y. i* P, Y
“哼。”. z9 q$ X3 U7 U1 R, V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互相闹着别扭谁也不肯理谁。最终还是三井打破了僵局，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话的话，流川是有办法永远都不开口的。6 f% W6 l1 k) v$ l
“你真说走就走？”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M) E( G# A6 X
“废话。”他流川枫说话什么时候有过假？8 x  @) |, T) g6 v9 A$ @
“嘿……”三井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大学都老老实实地上了一年了，这泽北一来，倒说走就走啊！”, f4 @. H: J. u( e0 Z) X  V
“啪”。流川一掌拍在桌子上：“闭嘴！”5 Q5 B2 \  `* E9 @
三井不由得眉毛一扬。我说错话了吗？我说的是事实吧！他在心里暗自不服气。这小子吃错什么药了，对学长拍桌子打板凳的？
“泽北不泽北的，关你什么事？”流川冷冷地开口，手还按在桌上，看起来很用力的样子。
三井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虽然说泽北不泽北的，是他先提到的，可是眼下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从流川的嘴里说出来，心里就莫名其妙地不爽快。
“关我什么事？是啊，泽北也好，你也好，关我什么事？”三井索性把双腿都放下去，口气突然地尖锐起来，“不过你也至少注意一下跟学长说话的语气！不要太狂妄了，小子！”
流川的脸色一变。; w$ |) X- E8 S9 x# E
三井和流川的两个室友都是大四要考研的，每天都在图书馆待到很晚。两人嘻嘻哈哈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遇见大门砰地打开，流川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或者可以说是冲出来。两人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寒气从身边一掠而过。+ t" j" A- a* j$ A
“流川干什么去，三井？”
三井有一刻失神地坐在上铺的边缘，盯着门的方向，然后回过神来，没好气：“我怎么知道？”! ]& K: e% L% O8 F+ x! C" k5 N! g, A; e
“可是，这种时候……对了，不带伞没问题吗？”& x  T: q. R9 w$ ^0 \
“伞？”
“对啊，开始下雪了呢，好大，你们没有注意到吗？今年的雪来得有点早啊……”
“咚”！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井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
三井有点惊讶于自己的举动，只是一听说下雪了，就不由自主地跳下来。www.micchi14.net) c) O1 W% _7 }
匆匆在柜子里摸出一把伞。“我出去一下！”
留下两个刚回来的室友不明状况地面面相觑。/ f9 |& g, y' ?! o$ \2 W- u/ C2 L

下雪了啊。
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流川站在有点惨白的路灯下，发呆。, G+ p4 R8 s, l4 E* {: o4 X* Y
不知道为什么就跑了出来，只是当三井说着“关我什么事”的时候，心里就憋闷得不想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待下去。美国是当然要去的，这本是一点考虑都不需要有的决定，更何况流川从来都是认定了一件事就绝对毫不犹豫的人。可是，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他似乎一犹豫就犹豫了一年。为什么呢？www.micchi14.net1 e- B# t3 z. [4 z4 v8 k( g
流川从心里对自己有点恼怒起来，飞身跑一个漂亮的弧线，用力地起跳，伸展，出手扣下去——却没有球。流川狭长的眼睛忽地瞪大了一点，身体已经悬在半空中，随着篮框的抖动一上一下。
失神，身体中的力气似乎在前一刻全部发泄了出去，手一松，落下来。雪很大，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流川顺势滑倒在地上。他抬头，浑不觉痛地看着直朝自己坠下来的雪片，眼睛一凉，瞬时间视线就模糊了。
流川有点傻傻地边眨眼边转动着眼珠，可是眼前的东西却无可奈何地更加模糊下去了，流川想起去年初雪，背着三井站在宿舍楼下的时候，从自己嘴里呼出来朦朦胧胧的一团白气。于是眼前慢慢地，慢慢地浸染出了一片幽幽的深蓝色——流川黑与白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深蓝色。! V' z3 h% m: c8 @
三井打着伞，一步一停地在小道上走着。% }. L  j; M2 `% G
一出来，茫然地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流川，只是两条腿不自觉地就冲着篮球场的方向跑过去，去那个两人总是一对一的地方。
流川就在他眼前不远处坐着，身上穿得那么单薄，脸上尽是让人怜惜的迷茫表情。三井竟然鼻子一酸。
这个笨蛋，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就这样在比他还要冰冷许多的大雪中待着，要是生了病怎么办？一时间完全把刚才的生气抛在了脑后，只想立刻冲过去给流川把伞打上，可是膝盖偏偏一阵强烈的刺痛，三井气短地弯下腰去——钻心的疼。8 j. |* j; ?& b- w  R0 ~! ?8 o0 D
流川的视线刚刚恢复，就看见三井在不远的小道上，打着伞，弯腰蹲了下去。心里没有来地一阵空空的痛，白痴！一定又是膝盖疼了，又不是没吃过教训，竟然又在下雪天一个人跑出来。尽管再迟钝，流川也在一瞬间明白，三井打着伞，是出来找自己的。
“白痴！”他低低又骂了一声。
三井抬起了头来，深蓝的眼正对上流川黑色的眸。
两个人心疼着彼此，被彼此心疼着，又心疼着彼此的心疼——在这飘满雪的夜。1 o, E: G' M: B) K& C9 r
流川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1 f7 X1 k/ R. w5 r6 s% V# \
三井强忍着疼，做出个怪怪的笑脸，看着流川走到面前，伸出手。
“我们回去。”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却比雪温热些。, r/ `# o! O" m* R/ X& }$ |4 ]
三井笑呵呵地摇摇头，撑着地面拼命想要自己站起来：“嘿，臭小子，我可不想再欠你人情……”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E* n+ g" O+ {% w
话还没说完，又再次坐倒下去，膝盖上愈加剧烈的疼痛让三井的额头上倏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笨蛋！”流川不耐烦地皱了眉头，双手伸过三井的腋下，抱住了拉起来。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k* `  Z# Y" g$ v  y- V  f
“啊？”连忙低头拉住手中的伞，左手已经不自觉地拽住了流川的后颈。等到三井站定了回过头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突然间贴近得——呵呵，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三井慌慌张张地一口气呵在流川脸前。
连流川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口中的白气喷在三井的鼻尖。
流川的呼吸比雪暖一点点；三井的呼吸比流川的暖一点点……
于是彼此间有了一刹那的迷惑。
于是混乱了心跳的节律。
于是分不清是谁先吻了谁。5 ]2 B( K% [. V0 j5 }6 P8 z3 w
雪中清冷的路灯在两人身边投出短短的一段影子，安静无声。0 X4 b" A; \% n; ~
自始至终，流川的手执着地扶着三井；自始至终，三井的手执着地撑着伞。$ r0 x: c+ o/ L
后来三井想通了，流川留在日本这一年，只是为了来和他一起上大学。
后来流川想通了，三井对他发莫名其妙的脾气，只是因为舍不得他走。
想通了，争吵便失去了意义。
于是雪地里多了一个背着一个的两个大男孩的身影，还有一把压得低低的大伞。
“为什么一定要去美国呢？日本一样也有篮球打的嘛……”三井抱怨地拿伞柄戳戳流川的肩膀。- k: Y& P4 i& K; E, s, N: n
流川稍稍抬起了头，背后的三井几乎可以看见那个不服输的孩子眼睛里永远的坚定：“我，要成为最强的！”
成为最强的。3 e1 q; d* S5 F2 T9 p1 M$ D: ^* \
流川败过，败给过不只一个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认过输——成为最强的，尽管有些孩子气，但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放弃这个目标吧。忽然想起来，曾几何时，他三井寿也是个被人称为“炎之男”的永不言弃的男人呢！0 O: p$ t: n0 Q5 a9 T9 G
三井不由地微笑着叹了口气：“流川……”: I- `: a+ D0 m6 G3 p0 i
“嗯？”
“我看我还是回到篮球队好了，你一走，没有皇牌可不行。”+ M4 k6 R5 [; T% g0 W
“唔……”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
三井的玩谑心又起了：“小子，牛皮都吹上天了，我倒看你怎么变成最强的！”
依然是毫没被刺激到的声音：“不出一年，我会出现在NBA的正式赛场上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8 V- ~3 x' r5 i9 F6 u! W4 a; s
三井的眉毛扬了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果然口气很大，一年，想要在NBA站稳脚跟，不是简单的事啊。& P4 F9 r7 Y1 b' Z% Z
“好，我可看着哪！明年下雪的时候，你要是没有说话算话，我可就……”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8 x* m5 Y
“你看着吧。”流川打断他的话。
“要不要打赌？”www.micchi14.net( X$ i% Q* |8 |) U
“赌了。”爽快得比流川还流川。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t& p6 h' M. }& z& T
“好，我等着。”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脚步在积着薄雪的地上踩出轻微的声响。
“流川……”微微的困意袭上来，三井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嗯？”赌都赌了，他又要罗嗦什么？
三井把下巴搁在流川的肩膀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眼：“到了美国，替我在NBA的球场上投一个三分球，怎么样？”
流川一愣，然后嘴角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没有回答。
三井已经睡着了，手中的伞偏过一边去。
白雪落在流川的左肩膀上，他眨眨眼，好像看见时光在眼前飞逝过去……一年，哼，只不过是眨眼间罢了。

眨眼间——; q# p& G* ^+ W* N4 t
枫叶飘落过后，又过了不知多久。/ C, d6 p1 f4 j) c9 b6 m
“啊……啊……啊嚏！”, t0 t! ]# L  L8 l- x
三井拿张餐巾纸擦擦鼻子，无奈地捧着个杯子喝水。都已经感冒成这个样子了，还要不辞劳苦地狠命苦读，三井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考研。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安安静静的。所以当电话铃孤零零响起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两年前感冒的时候还和流川抢床睡来着。- n/ e% T, L- e# N5 s1 E
流川啊——
“队长！流川，流川……上电视了，快，快……”
“什么，流川？流川上电视？什么跟什么？”三井有点无语地对着电话里说不清楚的篮球部学弟，怎么刚想起流川来，就有人拼命在耳边提？
猛然间反应过来。
“啊！”慌慌张张地摔掉电话，冲过去开电视——: j+ \# p9 g7 p1 m' d2 ?; q! I
三井愣愣地望着电视上偌大的NBA赛场，流川刚刚完成一个完美的灌篮。球馆里没有欢呼，反而寂静得鸦雀无声，可能全场的观众都被这个年轻的日本籍新人震惊了。" p  i7 g/ t# \  j
屏幕上一个流川的大特写，下面的字幕显示——“首发小前锋，流川枫”。
三井觉得自己一瞬间的心跳停止了，那么清晰的一张脸，流川，我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呢……
日本台的解说员在电视里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一直重复地提着近几年日本籍的选手在NBA的出色表现怎样怎样，接着就理所当然地提到了泽北荣治，然后镜头就切换到泽北的特写。  M# {* I/ ?- D- v2 K0 {. D7 T: S2 p( z
泽北的身上穿着和流川一样的队服，同样作为首发阵容的他，正因为刚才那个绝妙的传球而得意洋洋——好像三井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张得意洋洋的脸。
是了，流川和泽北在同一个球队打球，已经差不多一年了。
三井万般没有想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可以让两个人的配合如此绝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泽北和流川的每一个传球，每一个配合，每一个眼神的交汇，以及每一个比赛间隙时两人贴着耳朵的悄悄对话，都足以让三井的心揪起来一次。6 u; n- }) L* B1 D! l
他惊讶地记起来一年前送流川到机场的时候，泽北在他耳边得意地说了一句：“三井寿，想要和我斗，你还早呢！”
紧握着遥控器的手指渐渐冰凉了。
也许，一年的时间，是可以让人改变许多的，流川是不是也不例外呢？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l, y2 |8 V5 F! O' d
三井就这样坐着看他们，从手指渐渐凉透了全身。
比赛将近结束——还剩11秒，流川的队摇摇领先。www.micchi14.net+ j9 B6 L! h4 F5 A8 b# \* \$ ?
对手失去了最后一个进攻机会，流川一队的中锋抢下栏板，传球到泽北手上——还剩8秒。
赢了，三井想。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t( p9 F+ \0 t1 U7 R; i
流川率先冲了出去，转眼间过了中场，无人拦截——还剩6秒。
“泽北！”三井清晰地听见流川大声地用日语喊出那个名字。) e" N& ?' j4 g2 ?/ h. B2 d$ ?  w
对方的队员反应过来，追流川的追流川，拦泽北的拦泽北——还剩5秒。( e4 A* I7 ~/ ^) u/ X" |/ c# b6 k6 L
泽北利落地转身，带球晃过一个人，特写里闪过一个自信且得意的微笑，看见已经跑至禁区的流川，出手，球精准地落进流川的手里——3秒。
三井的左膝没有征兆地痛了一下。
全场观众的情绪异常地激动起来，欢呼声压住了一切。三井知道，3秒钟的时间，没有人拦截，这足够流川从容地带球至篮下，然后做一个最漂亮的流川枫式的灌篮。
首次正式出赛，首发阵容上场，全场得分第二，与同是日本籍新星的泽北一起把球队带向胜利，最后以一记完美的表演式灌篮结束比赛——多好，流川枫就是流川枫，一年的时间，他做到了。
三井知道，等这个灌篮完成，那个黑发黑眼，冷静执着的新秀形象将成功地夺取众多NBA球迷的心。
然而三井并不兴奋，最后那个球，他眼睁睁地看着泽北传出，然后奇妙地落在流川手中，如呼吸一般顺畅，然后……9 V$ u/ P( L  }- u! F+ Y
三井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全场的欢呼停滞了一下。
2秒——流川没有继续向前冲，而是后退，跨出三分线，微微下蹲，抬头，起跳，手腕推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完美的曲线——1秒。
三井仿佛听见那球空心入网时“哗”的一声响，那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哗”的一声——标准的三井寿的三分球，一年的一对一，流川用身体记住了那个完美的曲线。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H5 d7 s) _7 h0 q/ |2 R; @. D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记分板上又跳过三个数字，场上鸦雀无声。* x$ B5 N& r  J4 z+ K6 i
“替我在NBA的球场上投一个三分球……” 那句临睡着前的玩笑话，三井，你也许忘记了罢，可是我还记得啊——流川紧握着拳的手举过头顶：“Hisashi Mitsui！” 8 e7 z; v# m3 p, a: u" j
三井听见那永远冷静的声音孩子气地喊着。; v2 M8 z, _, d1 V' z
场上依然鸦雀无声，全场的球迷都能听见，“三井寿”这个名字，从这个黑发黑眼的日本籍新秀的口中，以什么样震撼人心的语气喊出来。  J# U7 @1 k7 N* i# W7 E9 J% b
三井傻愣愣地盯着电视机屏幕。www.micchi14.net" k( x: P8 F% D! `/ F
三井寿，不要哭，是男人的就不要哭！他在心里说着，一遍又一遍。一拳打在膝盖上，疼得头皮发麻。狠命地吸了一下鼻子，只是感冒，感冒而已。
教练、候补的队友冲进场内，观众反应过来，起立欢呼，摄像机拍着场内的混乱一团，闪过泽北的脸。
三井看见一排字幕讽刺地打着：“泽北荣治，首发前锋，全场得分第一。”
全场第一又怎么样？三井的嘴角边忽地闪过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泽北荣治，你小子想和我斗？还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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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直笑，笑到选手退出场外，画面切换到广告，再看不到流川——心中有点失落。  \+ ]( Q( K1 O
毫无预警地，电话又响了。
三井接过：“喂？”2 f' S6 }; h+ ^; o+ K( ]! o# r
“……”
“……喂？”
“看到了吗？”竟然是流川。
“嗯。”三井的眼前又闪过那个完美的三分球。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5 q- X, a2 q6 v
“那……下雪了吗？”
三井一愣，随即笑了，这小子，果真还记着那个一年之赌呢！
“下了啊！”+ g5 Q. M  V/ J' K
“……骗人。”好可爱的语气。
“真的，不骗你。”三井的眼睛飘忽地望向窗外，窗台上飘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才下的，就刚刚……”怪不得膝盖一直痛。
“那……”流川的语调不变却带上了一丝失望。
“嘿嘿，介于你最后表现出色的三分球，就算平手吧！”www.micchi14.net  W* w6 G; `4 y" S' c
“……”
“……”4 i( `4 k: y) @" ^
“喂？”& ^5 ~5 ]; C5 `. w
“别一个人出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啊？”三井又是一愣，再笑，“怎么，担心没有人背我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6 ~+ v6 f5 X* A9 V: a
“白痴！”
“傻瓜。”# q. ~5 w  Z6 t) E" ?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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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流川聊着，伸手推开窗户，几片雪花掉落在鼻尖和深蓝色的头发上。三井细细地感受着比流川还要冰冷的温度。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o* S9 \, X4 E  f: ~/ x  R# a2 P( ?
今年的初雪，好像来得特别地早呢！

（全文完）